印象里的身体,是没有这么弱的。时寸瑾扶着抑制的大脑,最近夜里更到最后,就会突然进入一种抑制状态,好像思绪奔流而过,但已经不可解析的图形带着鲜活的颜色奔流而去,时寸瑾知道,这是今晚的极限了。
在身体健康的日子,时寸瑾是无比怀念这种状态的,有些衰微的身体会把灵性的感官发挥到最大,平日的顾虑会瞬间消失,如此平和直白地续写那些故事,就好像插手水中捞起银月,一泓虚弱的静水由你捞取,又源源不竭。
在时代的洪流面前保持自己的想法并不容易,那些新的词汇和设定如同跳脱的色块,飞舞的蝴蝶,一瞬一瞬飞到你眼前,他们带着虫族鲜活的底色,厚重的生命,不甘地跳动又隐去。
然而谁也无法捕捉那个真实的东西。
这些异彩纷呈的色块构建成一个个空心的、美味的、散发着生命的糖度的
糖果屋。
“你会惧怕吗?流传这么久的古董。”时寸瑾调出那张手签过后扫描的电子婚约,它因为保密的原因,甚至没有上传到公共星区登记处。时寸瑾想到这个,眼睛微微眯起,凝视阿努什卡用的银蓝墨水闪耀的弯钩。
“我选择的范围之内,所有的方向都由我一虫承担,直到我呼吸的最后一秒。”阿努什卡仰视着时寸瑾,烛台架下的虫在闪闪发光。
“可是您说过,我是美味的,上将。”
阿努什卡的手骤然攥紧大腿,但是随后松开,“对所图者来说。”阿努什卡不满地咕噜着,仿佛失去了某种控制,缓缓,克制地抵在时寸瑾陷入床褥的腰间,整个埋进去,呼吸着带有爱人体温的新鲜空气。“生气和恼怒才是您的天职。”又补上一句。
面对阿努什卡的取笑,时寸瑾皱眉不展。
“看着这两个名字,我有时候会忘了,它的背后是什么样一个活虫。”
阿努什卡茫然了一瞬,带着淡淡蓄积气味的空气被消解一空,阿努什卡失去了安抚,徒劳地深深抽气去捕捉新鲜的刺激,仿佛渴水的幼龄时期。“那么,真实的到来,会让他们在您眼中鲜活起来……ъ”
听着阿努什卡近乎崩溃的语调,时寸瑾狐疑地拽出伏在腰后的金发,阿努什卡连着一串破碎的,被拔出水面的咕噜声,勉强地支着手臂挣起头,他显然已经听不清声音,组不成语调,仿佛渴水一般,渴望着什么,甚至肢体的配合动作,也是勉强在支撑。
“?”
“我想要,您的宽容”
“我许给你的,不止是宽容。”时寸瑾喃喃地将智脑环归档摁熄,抽空的头顶在舒缓的室内植物和水汽输送下微微缓和,因深呼吸沁凉的喉管危险地提示着可能的头痛。不过,时寸瑾的心情很好。毕竟刚关掉的协议显示着不可昭示的秘密,没有动的任务条意味着这不是走向崩坏的道路。如此简单。时寸瑾有些狂妄地想着。如此险恶。时寸瑾有些厌倦地闭上眼睛。“我是你应许之地的一部分,”颇好的心情之下,时寸瑾没有遵守那个不要比喻的先例。“你可以向我讨要任何奖赏。”
昨日醒来并没有发现,孕腔只是还剩一点翻在外面,无尽的幻象叠加第一次给了他清晰的印证,但比起那些疯狂的想象,他以为是正常现象。但是这次被狠刮着,很温柔,蝴蝶还是几乎窒息,缺氧,器官占位,像一只濒死的鸟那样哀鸣。
至于为什么是蝴蝶,是因为,即使是现在,相对有理智的时刻,阿努什卡的武装肌也收不回去,几乎丧失了正常功能。配偶是一只蝴蝶的触感至今没有这么清晰过,时寸瑾温柔地进出,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抗议哀鸣,一切是温吞的,暖意包裹着四周,仿佛指尖都是暖的。纯净只有蝴蝶的小世界令他愉悦。
那些跳来跳去的简宁,胡乱抓人的戈贝利尔,通通都被系统隔绝在叙述中了,这个地方宁静,美丽,舒适,离该死的搞事八百米,无论明天到何种程度,今夜都甭想踏进这个房子一步。
时寸瑾撑着手下鲜活的身体,松懈程度的肌肉具有弹性,但足以在这个时刻支撑阿努什卡标准跪立,承受这个要求的奇怪姿势。一次次在时寸瑾的手下偏离正位,被柔和的掌侧刮过,然后缓缓在歇过来的那口气里回去。
但几分钟前,
“教我。”
“要,先确定卵囊打开,然后,扩张架扣开,猫眼设置的标准流程,有助于……防止……。”
时寸瑾吸了一下鼻子,用三根手指把那个精巧的仪器捏在手里,圆润的瞳孔在烛架下泛着冰冷的光。“这就是我可以对你做任何事。”阿努什卡的身体紧绷着,以标准的姿势跪在床上,有玉山倾颓之美。谁都知道还有后半句,这就是你要的奖赏。
“我……渴望。”阿努什卡的身体绷紧,继续说“如果常规流程不起作用,还有阝”
阿努什卡很快噤声了,因为时寸瑾的手指揉在他头发上,沙沙声和舒适感混着过滤的和风,宛如微凉的春夜。卡壳的汇报和提取的关键信息被隐入咕噜,阿努什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关键的细节卡壳,努力地挣动仿佛瘫痪的声带,换来腰椎针刺一样的唤起痛。
喘息引入耳中,时寸瑾眯起眼睛。两人锁骨扣着锁骨,鼻尖顶着鼻尖,完全对等的仪式。“我也会喜欢仪式感。人们热衷用仪式感冲淡恐惧,用仪式感庆贺新生。”
破碎的喘息混着崩溃的鸣叫,时寸瑾微微闭了下眼,又很快缓缓地张开,在过速的心跳里对阿努什卡说:“欢迎新生。”
“摒弃不够正式的会谈。”
?
时寸瑾一时没意识到阿努什卡在这个时刻,要求了什么,眼睑甚至有点不可置信地微睁大。
“您必定得花钱,花想象不到的钱。”时寸瑾破罐破摔地跳跃到阿努什卡身上,给出更加天方夜谭的交换意见,如果不是深深绞缠的部分和松散的翅翼,这可以是合作桌上最搭调的合作对话。
偏偏阿努什卡似乎捕捉到了什么,接口:
“数字游戏可以变成想做的事,如果不能,它只是一种沤烂了的奇迹。”
或许它们是曾经的奇迹,映照我的过往,时寸瑾在间隙冷淡地想。但还没等开口,这个关于外交到星区建设的话题,跳跃到了新的地方。
“我希望你可以弄死我,”这个词似乎触及了阿努什卡的某种反射,他立刻跳跃到了可行性之外。卡在过半的流程里使蝴蝶的意识彻底崩塌,露出断壁残垣下更胜往日的偏执。
“结束我。”阿努什卡察觉,但身体依然顺着灵魂的嘶叫重复,勉为其难,将用词改正。
时寸瑾微笑着用手指去拨阿努什卡挺立起来的蝶须“不难受吗。”
阿努什卡惶然地躲避着手指,仍然说“那对我来说不是跌落,是奇迹的终点。”
“我把这个当做誓言。”时寸瑾不算好的身体状况似乎平衡了情期热,呵,糟糕的工作时间果然什么都能平复,时寸瑾自嘲地想到,包括阿努什卡恐怖的单方誓言,时寸瑾甚至有了,哪天崩了大不了一起玩完,又间或插入一个念头,或许玩完的只有第四个宿主。他顺着这个看似单方面的誓言,开口:
“好像有什么,降落到了我的心中。”
时寸瑾忽然比任何一刻都专心地去吻阿努什卡,将一切导致双方愉悦的开关都乍然打开,理智地,一寸寸淌入无归的情欲之池。